第九十二章喜歡

要再見一次。

陳秋目光落在小玫瑰那雙修長的腿上，大腿處短褲和長靴空餘出來的地方白花花一片。他眉頭皺得更深了。眉心處已經擠出刻痕來，他目光一點一點冷下來說道：“你不願意，我可以去找別人。你說了在齒輪什麽都可以做交易。”

“你找不到的。可以說目前的齒輪，綠色手環只有我一個。”小玫瑰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標識，有些得意的說道。其實他心裏也沒底。他來搭訕陳秋，最開始是抱著找一個好說話的alpha，能夠給他提供穩定信息素和標記，他不介意跟對方走。

他剛剛結束完全分化，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辦法解決自己的發情期。抑制劑太過昂貴，以他現在的經濟水平恐怕撐不了多久。如果沒有抑制劑有沒有alpha，他不敢相信發情期的自己要面對怎樣恐怖的場景。

所以即便心裏沒底兒，即便害怕，他也不得不去賭一個可能性。至少這位先生看著不好相處，但他是這裏眼神最幹凈的一個。他看向晃動的舞池和那些交疊的人影時，眼裏並沒有任何欲望。

他笑瞇瞇等待著陳秋的回答，藏在身後的手去不由自主的收緊，心理上的壓力迫使他再一次開口，帶著點兒暗示和催促：“先生，你要知道我的特殊性。”

“明天這個時候，你來這裏會看到你想要的東西。”驚歲見陳秋擰著眉有些抗拒，無聲嘆了口氣接過了話茬，他從陳秋身側微微探出身去，看著小玫瑰說道，“但你要保證你的信息夠得上價值。”

似乎是沒想到陳秋身側的人會突然搭話，小玫瑰嚇了一跳，他探身去看，才發現在自己的視野盲區內兩個人挨得很近。這應該就是alpha口中的那個朋友。

他看著驚歲那張過分出眾的臉有些恍惚，怎麽也想不到這會是一個beta。他長得太過……Omega了。就是一眼望過去一定不會認錯性別的那種長相。

幾乎符合每一個人對與Omega的刻板影響。無數人心目中理想Omega的完美特征都出現在了那張臉上。

臉部線條流暢，五官圓潤鼻頭微鈍，鹿一般純良，一張臉上沒有丁點兒棱角。被鈍化過後的漂亮，驚艷卻沒有絲毫的攻擊性，幾乎是大部分alpha心目中理想的伴侶選擇。渾身都是權貴世家浸潤出的矜貴。

小玫瑰還從未見過這麽標準的臉。

他不是一個Omega。他不可能是一個Omega。

僅僅是一眼，小玫瑰便已經非常確定了。

但他沒有戳穿，總歸顯得目標已經變了，對方是Omega還是Beta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區別。

他們最後約定了明天同一時間，在這裏進行公平的交易。驚歲開口之後，陳秋便沒再說過什麽，全然一副他說了算的模樣。

談妥了之後，小玫瑰也沒多停留，非常有眼色的遠離了這兩個人。畢竟陳秋臉上的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。

“你怎麽了？”驚歲淺笑著目送那個Omega離開，轉過頭來問陳秋。

明知故問。陳秋看著驚歲的笑吟吟的眼眸，委屈的興趣沒來由全湧了上來。他和陌生Omega保持著距離，克己守禮，仿佛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。驚歲全然不在乎。

他是否和別人Omega有接觸，是否聊天喝酒，是否有更深一步的交流，他都不在乎。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意這些個細枝末節，像個斤斤計較的守財奴一樣，緊扣著生怕哪裏哪一個動作讓驚歲不舒服了。

就像那天在那個混亂的艙室中，在陳秋一個人的信息素包裹下，任憑陳秋怎樣的沈溺，驚歲始終都是冷靜的。他不受信息素的影響，也不受發情期的影響，只有陳秋，被困在那份情欲裏隨浪沈浮。

陳秋越發覺得委屈，唇線拉成了一條緊繃的直線。眼眶不爭氣又有些紅。

他之前沒意識到，他可能有一點兒淚失禁體質，丁點兒情緒波動都忍不住眼眶的酸澀。

可是怎麽辦呢？

驚歲不在意，可是他好喜歡。

驚歲，我好喜歡你。

陳秋在心裏小聲的吶喊著，咬緊了牙沒發出一點兒聲響。

他想要賭氣一般將被驚歲握著的那只手抽出來。賭了一半，終究沒舍得。反倒是驚歲先一步松開了他。

驚歲對於他的那些小心思全然不知，他拿起桌上的蘋果酒喝著，心情似乎還不錯：“看來今天晚上出來還有意外收獲。這裏的酒很不錯，你……”

驚歲回頭對上陳秋哀怨的眼光，被他驚了一瞬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炫目，他好像看見alpha的眼睛又有些紅。

“沒。”陳秋搖了搖頭，輕聲道，“少喝一些，這就有後勁。”

驚歲聽他這麽說，才意識到不知不覺手裏這蘋果酒已經見底了。不過還好，以他的酒量這一點並不算什麽。驚歲嘴比腦子快，笑瞇瞇的，話幾乎脫口而出：“你不是在嗎？醉了也沒關系吧。”

……

陳秋沒接話，只是定定看著他。驚歲忽然生出些悔意來。

不應該逗他的，明知道這個alpha最不經逗了，那覆雜的眼神也不知道腦子裏風呼海嘯，翻出怎麽個驚濤巨浪了。

驚歲咳了一聲，欲蓋彌彰伸手又去拿了一瓶酒，剛打開就被陳秋按住了。壓在他手腕上的手掌掌心像是有一團火一樣，灼得驚歲手腕顫了顫，差點兒沒能夠拿穩。

“少喝點兒，一會兒不還要接著逛嗎？”陳秋輕輕抽走了他手裏的酒，語氣帶著點兒哄的意味。

驚歲收回了手，忽然覺得有些口渴。那些好像並不解渴，他無意識盯著陳秋手。Alpha十指修長關節分明，像是竹節一樣，酒瓶在他手裏和玩具一樣。那雙手的力氣很大，驚歲知道。

他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，驚歲看過去，猝不及防和陳秋對上了視線。

“你知道，那個Omega最初找我的意圖，算是搭訕嗎？”陳秋看著驚歲，那雙眼睛經過酒精的浸潤看起來越發水汪汪的。引逗著人去欺負他。

驚歲點點頭。

他當然知道，又不是小孩子了。一個沒被標記過的Omega靠過來，眼神還帶著鉤子，似有若無盡情散發著自己的信息素。這什麽意思，他會不明白嗎？

他明白得很。比任何人都應該要明白。

“那！”陳秋被他淡然的態度一噎，“那你還讓我和他聊。”

“因為他的手環顏色很特殊。我觀察過了，他那樣顏色的手環在這裏我還沒看到過呢。”驚歲說得理所當然，“事實證明，他的確不尋常。你不想知道手環在這裏到底意味著什麽嗎？越是人多混雜的地方，就意味著更能夠獲取信息。況且……”

“況且什麽？”

“他邀請你，你會跟他走嗎？”驚歲問道。

“不會。”

陳秋回答了之後才發現Omega的眼神裏夾雜著勝券在握的戲謔。

“我休息好了，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。”驚歲在陳秋要說什麽之前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擺，做出一副準備離開的姿態。

陳秋對他有好感。這一點驚歲很篤定，如果不是這樣他一開始也不會步步試探，暴露出這麽多關於自己的事情。陳秋身上有著帝星alpha罕見的正義和善良，即便面相兇神惡煞看著能治小兒夜啼，但骨子裏是個很溫柔的人。

至於這份好感有多少，驚歲無從得知。

從“逐星”上駕駛艙裏那場混亂的荒唐來看，這份好感不會太淺。自己的名字被那個人用沙啞的嗓音念出來是，驚歲能夠聽得出裏面蘊藏著濃濃的情緒。

他在陳秋身邊能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，卻害怕直面這樣的好感。他不會回應，也不知道如何回應。如果拋卻這一點感情來說，陳秋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聯姻對象。

或許，等到這次的行程結束。他們回到帝星之後，就應該做出一個了斷了。驚歲明白，在這樣感情面前一味的逃避或者漠視，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。

他們的開始是因為驚歲在物色一個可以助力的合作夥伴，而那一紙合同是他們之間交易的保障。如今……塵埃落定。五皇子隨著星艦爆炸而喪命，雲環也被救下來了。他們之間也該結束了。

這逢場作戲的合約婚姻。

分開之後，他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。“藏華”還有許多未盡之事需要完成。江氏兄妹的研究需要資金來推動，這也需要他來想辦法。還有沈渝的去處，還沒能夠敲定。

他的未來有很多事情要做，但是沒有陳秋。這份規劃裏，原本就不存在一個會一直陪伴著他的alpha。

這是驚歲一早就清楚的事情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想著，心裏莫名有些發堵。一口氣橫梗在那裏不上不下，噎得人難受。

“小心。”

驚歲自顧自想著事情，沒註意路上的行人，差點兒和人撞上。陳秋的手臂橫在他腰後，帶著他往旁邊靠了靠。

驚歲腳步混亂，直直撞到了alpha懷裏。

後面的路，陳秋攬著他沒再松開。神游天外的驚歲也沒說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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